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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罕·帕慕克

Orhan Pamuk

沈志兴/张磊/彭俊/丁慧君(译) 

9787208068407

赶在到伊斯坦布尔的飞机着陆前读完了这本小说。我本来是想着先多看点关于土耳其的历史再来读这本号称有政治色彩的帕慕克的小说的,没想到其实东罗马帝国或者奥斯曼帝国再多的相关知识,和上个世纪90年代的土耳其还是千差万别。读这本小说的过程中,有好几个点是让我很吃惊的。

关于戴不戴头巾,这个看似那么随意和简单的问题,能够引发和折射出那么多不同的派别,真的很让我吃惊。政府为了完全的西化,提倡不戴头巾,为此甚至不允许戴头巾的少女进学校;虔诚地信仰伊斯兰教的少女,在因为坚持戴头巾而被拒校门之外,在土耳其的偏远小镇卡尔斯竟然发生了多起少女自杀的案件;因为少女自杀而引起地纷乱,有些原本坚持戴头巾的少女因为害怕自己的家人受到影响而又摘去了头巾去上学;伊斯兰宗教派和血气方刚的宗教学校的学生,讨伐那些要求不戴头巾的官方,甚至有组织地枪杀校长;军队在要求不戴头巾的时候,趁着小镇上的敌对和骚乱展开了政变,一边用演出的文化形式传播自己的信条,一边血洗剧院;还有来自西方的无神论者,或者是基督派;还有这本小说的主人公雪,原本是被迫到德国很穷苦生活的无神论者,在回到土耳其的偏远小镇后却遭到了神的召唤。

明明看上去只是那么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当说到是和宗教相关的时候,瞬间变成了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因为对宗教的理解很难以对、错去判断它。我可以很直截了当地觉得“政府可以提倡不戴头巾,但是也用不着禁止戴头巾”,这样看似简单有效的解决方案,一旦牵扯到对宗教的信仰,又变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伊斯兰教的书里面写女的要戴头巾,但还写了女的要全听男的,但还写了不能自杀。即使都是虔诚信仰伊斯兰教的,怎样做(选择那些教条去遵循)才是真正的虔诚这都很难说,更不要说是有着别的信仰和想法的人了。小说中有一段搞政变的人的一套控诉很能说明问题,政治的难点就在于即使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周全了,也不可能有一个周全的解决方案吧。

你们说要民主,可你们却和伊斯兰分子合作……你们说要人权,可你们却和恐怖主义杀手作交易……你们说向往欧洲,可你们却支持那些把女人的头发盖起来的男人们。你说欧洲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可你做的和你想的却不是一回事!

故事的一开头,是以主人公诗人雪到卡尔斯,目的之一是为了了解少女自杀的真相。此时的情节设定几乎就像是一篇侦探小说,又很像Jeffrey Eugenides的《处女自杀》的感觉。我当初在读《处女自杀》的时候其实没怎么懂,但是在这本小说快结束的时候,似乎挑明了卡尔斯这些少女的想法。说是所有人自杀都是为了尊严,至少女人是为了尊严而自杀的;女人自杀不是因为她的自尊受到了伤害,而是为了充分体现出自己的自尊;女人是带着赢的憧憬去自杀的,而男人自杀则是因为看不到赢的希望。似乎还蛮能说得通的。

小说里提到的关于信仰和贫富的关系,这也是我之前完全没有想过的问题。小说中似乎在说有这么一说看法,说是正是因为穷,所以在更大程度上人们选择了信仰。穷国的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信仰。说到这里,我联想到的是圣斗士星矢北欧神话那一段,说是北欧物资匮乏又天寒地冻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但是在那边生活的人们却愿意留守环境那么艰苦的地方,而他们对于他们的奥丁神是如此的信仰和虔诚。那我们中国千百年来对信仰的松散是因为我们过得太富裕了嘛?

这本小说还有一个特点是,一开始读的时候没有特别察觉到,读到后面会感觉突然出现了一个跳脱于故事但又不是全知形的故事讲述者本人。这个人竟然会在故事的进程中穿插着以过来人的角度点评其中的情节,甚至会提前剧透里面人物的命运,而且是各种倒计时类型的剧透。而到了小说的结尾,这位故事讲述人在大雪天来访卡尔斯则和故事的主人公在大雪天来访卡尔斯成为了一种首尾呼应。

最后说说帕慕克,读完这本《雪》,我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厉害。很早以前读他的《我的名字叫红》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他是靠卖弄民族性的悠久历史文化传统来赢得了西方文学奖项评审的芳心,没什么了不起的。《雪》里面打着一个侦探小说的幌子,讲了政治、爱情、宗教,以及人类的各种感情,再发散性地一一描述了各方各派的想法和想法背后的理论,真的太了不起了。同样是打阿拉伯民族牌的Khaled Hosseini,帕慕克要甩他不知道几百条大街。